岁末一记(03年)

奔跑，因为渴望自由。
今年似乎是特别的幸运。在阴暗的去年的末尾，我得到了一件一直很想要的礼物——一个人的城市。
凡是讲故事似乎都应该交待一下背景，这件事也确实是有点背景衬托的。我这种人特别容易在岁末烦躁，回头看看这一年，想做的大多也做了，讨厌的也几乎没去碰它。安安静静地过了一年，可岁末呆在家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一年谈了两次恋爱，失去了该失去的，拥有了该拥有的。平平淡淡结束了初中生活，万般无奈进入南开继续过活。高高兴兴交了几个朋友，一个要走，心里难受。
总之，无聊过去了，欢乐也逝走了。站在岁末的我似乎一无所有。每天看着同样的天花板，音箱里响着的是Always on my mind，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发呆。直到把天花板能看的每个角落都看遍之后，才恍悟鼓动我耳膜的是这首歌。有什么东西能在心中留下永远的痕迹么？应该不会有吧。就算永远需要，心态也一定会变。只有短暂才会永恒。
短暂。眼前的天花板似乎是看了很久了，可想到以后在外奔波，每夜面对不同的天花板，那种短暂应该不算是美好吧。所以永恒也未必是美好的了。
看吧，岁末的我就是这么无趣，躺在床上任思维放荡，苍白空洞的生活与节日强烈需要活力的心情形成巨大的落差。整个人也便如此，站在心情的低谷仰望多年未曾拾起的节日心情，除了自嘲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拨开许久未去碰触的窗帘，华灯初上，一切如昔，不过在往常幽静的黑暗中添增了几束扫视黑暗的灯光。新年，也不过如此。
一些令人惊奇的想法总是在最无聊的时候遛出来激打一下麻木的神经。在我把能想的东西都想完之后，已经是晚上9：30了。思维的停止意味着无聊的再次降临。用了一天去躲避无聊，最终还是撞上了。
我在床上翻滚着，似乎运动可以减少无聊的涌出。但失败了，因为这次面对的是一个空前强大的无聊。我放弃了抵抗，疲软地躺在床上任无聊渐渐流遍全身。我被无聊占领了，所以继续躺在床上望天。
周围的事物很模糊，只有耳边的风才是真实的存在，身下的两脚不经控制地甩动着。每一步踏下去都会觉得兴奋异常。兴奋？无聊是不允许兴奋存在的，于是我不再无聊了。
既然抓住了一瞬的灵感，就肯定不会放过丢弃无聊的机会。我停止了幻想，从床上跃起，随手关了电脑，穿好外衣向外走去。没有理会父母的挽留，在家也不过是看那让无聊重新占据身体的春节晚会。
似乎上天今日很顾念我呢，电梯居然就停在门口。感受着下降带来的快感，神经已经开始冲动了。转身走出电梯，几步跨出大门。许久没感受过的清爽夹杂着黑夜的诡异飘来。甩了甩双手，向黑暗的大街走去。
街上的景象很令人至少是我惊讶。空荡的街道，没有一个人影，商店也全部关门。我迟疑，是否应该打破这无人的景色呢？不过还好，这种想法只是一瞬。转念的是：这不是一直希望的么？一个人的城市，哪怕只有一会，我也会满足。现在，我真正拥有了。
拥有着就应该珍惜，毕竟是难遇的巧合。我努力将这景象用双眼记下，以便日后有更美好的回忆。我应该是一个喜好回忆的人。回忆着欢乐，回忆着离别，回忆着一个个不可挽回。活在回忆中的人是一种悲哀。还好，我没到这种地步。只不过我短短人生十六载也不允许我能够终生回忆。回忆仅仅只是努力不让自己忘记。有时候，要做到不忘记就已经是很困难的事了。比如我现在就对4岁以前的事模糊不清了。感觉就好像生命少了4年，自己只活了12年似的。所以记住一些东西是必要的。时间流逝的方向只有一个，能证明自己曾经存在的只有的记忆和自己在他人脑中的记忆。为了别人，为了自己，常常回忆也显得是对自己和他人的一点敬意吧。我拼命回忆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曾经真正的存在，我不想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一天——今天。
漫步街头的回忆似乎仍然唤起不了我的冲动。脚踏在地上的感觉反倒刺激着我。我尝试着跑了一小段，很快发现自己不能再停下来了。跑动带来的摇晃使我逐渐砍不清四周的景物。身体很像融入了空气里，但又明显感觉到它对我的抗拒。我为这种感觉而疯狂，疯狂进一步导致了更加卖力的奔跑。
飞快地跑着，身边没有一个人。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看到我的疯狂。自私的疯狂也是一种很美妙的东西呢。我贪婪地享用着这美妙的礼物，不经意的赞叹也变得格外响亮。于是我奔跑，我呐喊，我像拿少年啊飞驰。
终于，体力已经不再允许我继续享受这兴奋了。我停了下来，面前是一个转盘，我经常乘坐的车会绕过这里。现在想起来每次在车上我的心情都没那么好呢，大概是因为我总在心情不好时才想起坐公车去放松吧。懒懒地陷在车椅里，望着被车窗阻断的现实，心中不断有种被释放的感觉。但偶尔也又一丝荒凉掠过心际。不过于现在，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此刻，我已经全然放松，站在街头，喘着气，看着偶尔从身边掠过的车辆，这时是不需要想什么的。
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我想把这种感觉倾诉给一个人，让这种快乐蔓延开来。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喜欢把自己的所爱与快乐推荐给朋友。或许是这个原因吧，一直都活得很快乐，至少在朋友面前是这样。因为总能从他们身上找到我从前的快乐。我掏出手机，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查阅。给父母，不过让他们不再担心而已；给她，刚才还在陪我聊天，现在应该还没回家吧。给朋友，都和家人高兴着呢，不好打搅……待我把号码查到底的时候，才恍悟，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新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我现在也是拥有着这唯一属于自己的快乐。尽情地享用快乐，这似乎才是新年该做的呢。
我随便拨了一个号码，“新年快乐！”。仍然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把快乐传染，即使岁末仍有大量的无奈。相信明天，定会有个崭新未来。
年轻，所以追逐感动。